死人失语,阅者无法向阳

想到什么写什么
咸鱼写手,喜新厌旧怪

  小凑  

【红色组】无脚鸟

昨天放假断断续续地写了两天,感觉衔接可能有些不顺。
关于在一起这件事,并不是所有都是一见钟情日久生情,也有先上车后补票的。
爱情其实很少,更多的是几十年的习惯和责任。

ШШШШШШШШШШШШШШШШШ

01.

王耀现在正在背单词。
十分钟后怀孕四个月的英语老师即将推开教室门,然后开口念出魔咒一般的鸟语。
God.
早读课嘈杂,各种声音混在一起,王耀在里面痛苦地强记下一个又一个极长发音绕口的单词。
representative.
形容词,典型的,有代表性的;代议制的。名词,代表;典型;众议员。
老天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扯到众议员上。
王耀卡在每天老师进来的时间的前一秒飞快记下一个单词,然后在老师姗姗来迟的5分钟内成功忘记了那个单词。
理所应当的,同桌交换批改的听写本上一个95嘲笑疯狂鞭打着追求完美和巅峰的王耀。
阿尔弗雷德在一脸郁卒的王耀面前夸张大笑两声,然后在亚瑟的一个眼神下乖乖闭上了嘴。笑声戛然而止,蠢笨的像只被掐出脖子的公鸭。
莫名精力充沛并且时常出乎意料莽撞的阿尔弗雷德如果知道王耀在心里这么想估计会掐死他,让王耀真正变成被掐死的公鸭。
亚瑟拍拍王耀的肩,“中午放学要回家吗?我们打算出去。”
别误会,大家都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目前高二即将成为高三狗的好学生。
怎么可能耍流氓出去鬼混啊是不是。
“你们要买什么?”王耀撑着下巴问,“我猜猜,不是茶叶就是汉堡,对吧?”
阿尔弗雷德点点头,“亚瑟的红茶要没了,暂时去找点凑合过下这段时间。”然后一提到汉堡他就有些生气和不满,“本hero这周的汉堡那个KFC的外买员居然又搞错口味了。这次我非得要跟那老板投诉,绝对不会被他用豪华版的夹肉双层堡收买。”
“怎么可能。”王耀说,然后他点评了一句,“你怎么还没改了这个蠢自称,你的中二病真是无可救药了。”
“中二病是什么?”阿尔弗雷德转头问旁边的亚瑟。
亚瑟皱着眉,想了想说:“应该是3班的本田菊他们国家里的一种奇怪的东西,我也不是很懂。”
阿尔弗雷德还想再问问王耀,但王耀已经起身走了出去。
“王耀你干什么?”
“上厕所。”

02.

上完厕所经过走廊的时候王耀碰见了2班的弗朗西斯,和阿尔弗雷德同班那个花心又风骚的家伙。弗朗西斯在和几个女生聊天,笑得格外骚气。王耀走过他们的时候听到一些他们在说的事。
“……转校生……男的……”
“帅……哪有……”
“……喜新厌旧。”
之类的话王耀没什么兴趣,他直接无视走过。弗朗西斯意味不明地看了王耀一眼,依旧笑着,一点都不计较王耀的失礼。
王耀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直接或间接导致了他以后一辈子的被束缚和制约。

要被锁住了。

03.

走廊的脚步声轻巧细微,英语老师领着那个转校生走进教室的时候王耀还是一脸的波澜不惊。他左手撑住下巴,百无聊赖地用另一只手转着笔。
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大概唯一的不同就是那个转校生是俄国人,过分高大的身材、浅到刺眼的白金发色以及特别的紫色眼睛。做一个俗气的比喻,是紫罗兰的颜色,但很好看。转校生叫伊万·布拉金斯基,因为爷爷的身体关系来到南方的中国。他没有任何顾忌很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父母双亡的事,坦荡到无所畏惧。
他索性断绝了日后刀剑伤害的可能。
但他可能是多想了,坐在这里日益沉闷的人并不会多加言语,反而可能会隐隐艳羡。
艳羡他的自由和放纵。

04.

伊万被安排在了是学习委员的王耀旁边,也许因为他是班干里最闲的。原本的同桌很自然地拉桌子走人。但现在班上并没有多余的桌子。
王耀中指微曲敲了敲身后任勇洙的桌子,挑了挑眉看着对方磨磨蹭蹭地推了一张凳子出来。
“那是我的……”任勇洙嘟囔着。
王耀转身的时候听见了,不咸不淡地看了任勇洙一眼。
“我倒是不知道学校什么时候这么好每人配两张凳子了。”
任勇洙摸摸鼻子没说话。
王耀把凳子放到自己位置旁边,示意伊万坐下。他收拾了一下堆在桌上乱七八糟的资料试卷,一股脑塞进抽屉里,只留了一本英语书和笔盒。
老师开了ppt上课了,是以王耀压低声音对伊万说:“你先和我坐一会儿,下课我带你去搬桌子。”
王耀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摊开,里面记的是密密麻麻的单词语法。他又随手拿了本新的本子和黑笔递给伊万。
是很简单的浅灰细长六棱柱状的笔。
“对了,你中文说得不错哎。”
“谢谢。”高个子的少年微笑道谢,王耀沉默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视线把英语书往伊万那边推推。

05.

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王耀带伊万先去办公室找班主任拿了空教室的钥匙,然后再去搬桌子。哦,顺便说下这个学校。
空教室里落满尘埃,推门进去腐朽的气息扑鼻而来。王耀皱了皱眉。伊万随便挑了桌椅就搬着走了,王耀帮他拿了张凳子。
路过2班的时候王耀看见阿尔弗雷德搭着亚瑟的肩大大咧咧地说说笑笑,看见王耀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
亚瑟转头,先看了王耀旁边的伊万一眼。
王耀先开口介绍:“伊万·布拉金斯基,俄国人,我的新同桌。伊万,这两个是我朋友,阿尔弗雷德·F ·琼斯和亚瑟·柯克兰,阿尔弗雷德在隔壁2班,亚瑟是我们班的。”
双方互相打招呼。做完蠢死但是总不能避免的问候你好我好大家好之后,王耀和伊万回到自己班。
伊万今天第一天来,还没领到课本,所以一整个上午都是在和王耀合课本。虽然他自己带了纸笔但他还是在用王耀给他的纸笔在记笔记。
上午放学的时候王耀跟他客气告别说再见然后提书包毫不犹豫地走人。
应该可以相处的吧。伊万卸下有些僵硬的笑脸。
即便再怎么锋利尖锐的少年在踏上异国的土地总会惴惴不安于与陌生人之间的关系,无关其他,只是为了安全感和归属感。

06.

伊万渐渐发现王耀其实是个很奇怪的人。尽管这点在他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隐隐察觉了。伊万觉得奇怪是个褒义词。
王耀的一切都很特别,很近很远。
王耀一反常态地留着长发,在脑后扎着低低的马尾,额前的长碎发留得很好看,衬着那张在很多怀春少女的如诗情怀里常出现的脸。是清俊到让人怦然心动的长相。
长发没有让他变成小白脸或者娘娘腔之类的,在某些女生的话语里反倒成了翩翩佳公子。
王耀喜欢简单的东西。从经常穿的白夹藏青的运动服式校服外套,贴腿笔直的黑色直筒裤,再到黑白红轮流穿的经典款匡威。普通到更加出众。甚至他连校服外套里面的T 恤都是纯四色黑白灰红。
班上有一部分女生早就总结出了王耀每天的衣服颜色的规律。
王耀用的笔盒是黑色的磨砂塑料盒,虚虚印着几个单词。里面除了铁尺笔芯和橡皮就只有五支笔,红笔、0.7自动笔和2B 铅笔,还有深灰浅灰的两支细长六棱柱晨光优品黑笔。
王耀之前借他的是那支浅灰的。
伊万发现王耀只用那种有棱有角的笔,他第一次用的时候有些不习惯,硌着手原本流利的字也写得有些生硬。但王耀用得很顺手,应该是用了很久了。王耀每次买了那种笔都会用尺子小心刮掉笔套上银色的商标。
伊万看着他做这件事,没有问为什么。
王耀很喜欢用左手撑下巴,右手就随便拿着笔,一脸的漫不经心。
他这个动作可以显出很干脆利落的侧脸线条,睫毛很长,半笼了深色的眼眸。
看不出他的喜怒。
明明只是个普通的高二学生而已。
除了这些琐碎的事,王耀其他都表现得很正常。认真学习举手发言背单词背古文教同学做题,perfect。他在待人接物方面有礼疏离到让人心里发凉。

07.

但伊万以为王耀总的来说还是个好学生的。传统的中国学生,考上名牌大学进入社会找个女朋友结婚生子教育下一代。
早恋这类的事怎么看都不太会发生在常年徘徊年级前五的人身上。
如今傍晚的天色还很亮,因为是在夏天。街上人来人往的人不怎么多,因为是在夏天。亲吻着的少年少女无所顾忌,因为是在夏天。
王耀的手扶着怀里女生的后脑,半垂着眼,长发落下看不清神色。从伊万这个位置只看得到怀里女生的背影,穿着白夹藏青的校服外套,留着微卷的长发,双手环住王耀的脖子,很瘦。
王耀抬眼看了前方的伊万一眼,却依旧没有停下动作。
伊万愣了一下,条件反射说了句:“对不起打扰了。”
王耀怀里的女生听到声音,松开手,转头向后看着伊万,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伊万莫名觉得有些尴尬和窘迫,他抿抿嘴,对王耀点点头就走了。
王耀没有反应。
女生抬头看着王耀,“继续吗?”
王耀低头,目光落在对方抹着粉红色唇膏的嘴唇上。漂亮俗气的粉色,让整张脸都显得傻气蠢笨了些。
他想起刚刚嘴唇相贴厮磨时的粘腻,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反胃。

08.

第二天王耀一到班上就被死皮赖脸跟着亚瑟的阿尔弗雷德勾住了肩。
“听说你昨天把我们班的班花甩了?”阿尔弗雷德趁亚瑟收作业不注意小声问了句。
“你们班班花是她?”
“没办法嘛,这不是女生实在少。”阿尔弗雷德耸耸肩无奈地说,“她其实比那些脸蛋好点的蠢女人聪明多了 ,长得也过得去。”
亚瑟收好作业本经过阿尔弗雷德和王耀时插了一句:“说什么呢?”
王耀刚打算回,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阿尔弗雷德掩饰笑笑遮掩了过去。
王耀转身,是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让王耀过去,笑得放荡,“你和她分手了?”满是看好戏的神情。
王耀点点头。
“方便说说么?”弗朗西斯挑挑眉。
伊万这时候来了,他拍拍弗朗西斯的肩示意挡路了麻烦让让。
弗朗西斯后退一步,给伊万让路。王耀倒是没有动,还站在门口占了一半过道。
伊万侧身走进教室,王耀说,“粉色唇膏有点恶心。”
他说得轻描淡写。
“喂,不是吧。”弗朗西斯扶额,“我没记错那支唇膏你是前天她过生日送的吧。”
王耀含糊应了声。
“你就不担心她那堆人找你麻烦?”
“你说的,她比那些女人聪明。”
王耀笑笑。

09.

伊万坐在位置上看书。
王耀碰碰他的肩,然后在伊万挺直的背后侧身坐进自己位子。
“在看什么?”
“夜莺与玫瑰。”
“王尔德的啊。”
王耀看着伊万,两人没再接话,沉默了一会儿。
这时候其实不算早,班上人来了大半,但基本都在外面走廊吹风或者在操场上散步。
燥热的天气很容易让人压抑。
但教室里还有一两个人,王耀小声开口:“夜莺很蠢。”
“这不能否定她的圣洁和无私。”
“伟大是说给凡人听的。”
“人们信奉伟大而得以继续生存。”
王耀慢慢笑了,伊万沉默看着王耀的尖尖眉眼弯起。他生得好,笑起来更好看,现在稍显稚嫩,但能隐隐窥见日后长大的摄人风华。
是历经沧桑漫不经心的男人双指夹烟的暧昧,眼波流转的勾人心魂。
“我不信。”他一字一顿,声小而清晰。

好想抓住他。

别让他走。

会后悔。

我们是同一种人。

10.

伊万的双亲并不是和他所说的那样早死。他的父亲或许还活着,因为他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从哪来叫什么是什么样子。
因为伊万的母亲是个妓女。
是最普通的,穿着粗布裙子裸露着肩和小腿在寒风里瑟瑟发抖但还要强颜欢笑招揽客人。尽管每次的生意带来的不过是一场暴行和少得可怜的钱币。
涂着劣质口红的嘴唇笑得很夸张,露出白色的牙齿,是雪的颜色,映衬着伧俗的艳红。
皱纹慢慢生出,直到她死去。
伊万现在还能会想起那个女人死前的模样,血一样的嘴唇,消瘦显得刻薄的脸。
她实在不是个好母亲,酗酒,时常的辱骂抽打,恶毒的诅咒。伊万慢慢成了寡言少语的性子。
好母亲的标准是什么?是谁规定的?
她死的时候却难得显得安静温和。闭着眼睛,和伊万一样的浅色金发卷曲长长铺在身下。那天下着雪。
她解脱了。
伊万没什么感觉,他沉默看着死于酒精中毒的母亲被警局的人抬走,然后转身跟那个常接济他的老爷爷来了中国。

母亲是什么?
是烙印在灵魂上的诅咒。
她用甜美的声音吟唱出缠绵晦涩的术语。

11.

伊万开始喜欢看那些关于爱情的书,但这样说似乎并不准确。
他不喜欢那些矫情的故事。
他和王耀因为夜莺而议论。
表面上看他支持夜莺,但他不懂什么是爱。
What is love ?
伊万开始思索,思索学生与女郎,思索夜莺与学生,思索玫瑰与鲜血。

是什么?

伊万找不到答案。他本能地觉得王耀也没有答案,但王耀会承认。
就像他那天说的“我不信”。
伊万埋头于那些写着漂亮圆滑句子的书里,似乎这样就可以遮掩他的残缺。
他是芸芸众生。

“粉色唇膏有点恶心。”
王耀说的话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12.

王耀提着一瓶醋从超市往家走的时候看见他的同桌站在路边,还穿着和发色长相不太搭的校服外套。
伊万看见王耀,他冲王耀招招手。
王耀小跑几步走过去。
“有事?”
话音刚落,一片阴影从头笼下,结结实实盖住王耀。
鼻息交缠间,彼此的双眼对视。
伊万慢慢搂住王耀的腰,加重力度。他的舌头撬开对方的牙齿,伸了进去。
王耀的嘴里还带着刚刚喝的柠檬水味,甜丝丝的微凉味道。
王耀没什么反应任由伊万动作。
伊万盯着王耀的眼睛,对方深沉的眸色古井不波。
幸好这时候没什么人经过,因为已经是傍晚了。天色微暗,路灯亮了起来,浅黄色的灯光打在影子交叠两个人身上。
牵扯不清的模样。
伊万慢慢放开王耀,说:“会觉得恶心吗?”
王耀笑得眉眼弯弯:“还不错,咖啡的味道。”

“我们是同一种人,是被世界遗弃了的人。”
“你绑不了我,我没心没肺,这样你还要和我在一起?”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知道怎么去爱。”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在一起就很好。”
“我知道你不会喜欢别人,但没关系,因为我也一样。”
伊万的眉眼在灯光里晕染开温柔浮现。
“王耀,我们在一起吧。”
无关风花与雪月。

只是想抓住,要抓住。失去了会让自己后悔。
至于理由,很多年后总能给得出。

无脚鸟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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